【独家】于丹:过西方的“父亲节”对中国社会是件好事

2017-06-18    中国之声


今天,是西方节日中的父亲节。



这个不属于中国人的传统节日该不该过?甚至是,我们该不该过洋节日?

有人说,中国历史源远流长,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自己放着那么多有内涵的传统节日不过,却过别人的节日,就是典型的崇洋媚外。还有人持有传统节日的威胁论,认为传统节日的味道越来越淡,洋节的流行是很大的威胁。也有人认为,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哪里的节日已经无关紧要。只要是能够传递情感,传递正能量,都值得去关注。为此,中国之声独家对话著名文化学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于丹,听听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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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文化学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于丹


“过西方的‘父亲节’对于中国社会是件好事”





于丹:父亲节原本是一个西方的节日,但是现在国内也兴起过这个节,我觉得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从文革到现在,我们所有关于敬畏的、感恩的这种节日和仪式几乎都被打翻了,不管是中国的、外国的。其实,中国原来传统的父亲的这个位置就是一个家的家长,所以中国的孩子对父亲的感情是敬大于爱的,往往是敬畏有余但是不亲密。而且都是严父慈母,会认为父亲只是一个权威的家长形象。这些年过父亲节,中国的孩子更多表达了对父亲的爱,表达了这种亲密,某种意义上这是对原来中国父亲形象的一个补充,就是有了更多的柔软、平等、灵动。但同时也是对过去父亲地位的一个肯定。


 

 “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




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大意是:评价一个人应该这样,其父亲在世的时候,要看他的志向;在他的父亲死后要看他的行为。如果他的父亲死了三年以后他依旧还是向他父亲生前那样坚持固有的为人准则,那么这个人就算是做到了孝道。”对此,于丹认为:


于丹:我们过父亲节,不仅仅是给健在的父母比如说吃顿饭、买件新衣服、带着出去旅游,觉得这才叫做孝,才叫做过节。应该在父亲节去反思。即使是父亲去世多年,也要看一看什么是孝顺的子孙。跟孝同音的还有一个叫“不肖子孙”,就是肖像的肖。其实我们说的“酷肖乃父”,不仅仅是指模样,是指他父亲就厚道,这个孩子也厚道豪爽,乐善好施。但如果什么行为都不像他的父亲,很多人就被称为“不肖子孙”。所以即使是父亲不在世,有时候在过父亲节这天,也是可以慎终追远的。


 

 “父亲角色的缺失是现代生活里一个迫切的问题”




法国大哲学家蒙田说过,作为一个父亲,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在其有生之年,能够根据自己走过的路来启发、教育子女。伟大的父亲,一定是孩子言行的引路人、思想的奠基人。于丹认为,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过父亲节,都是对于父亲角色的一个呼唤。


于丹:中国汉字的这个“父”字,就是一个最高权杖,是一个最高的家庭的礼仪。也就是说父亲是全家定规矩的那个人。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孩子在家里面是要听从父亲给的教养的。所以父亲在今天很多家庭里面是一个挣钱的人,是一个给家里面确立身份地位的人,但是往往会忙得跟孩子不交流。那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觉得我们今天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过父亲节,它也是对于父亲角色的一个呼唤。



中国是一个家庭伦理本位的社会。在家庭教育过程中,父亲对自身角色的承担非常重要,参与家庭教育应该成为父亲的必修课。然而,与国外不同的是,在中国的社会生活中,教育孩子正在成为母亲的专利。于丹对此忧虑地表示,在现代生活里,父亲角色的缺失,是一个很迫切的问题。


于丹:现在都市生活中,很多人家,父亲在加班、父亲在应酬、父亲要有面子就要有朋友,推杯换盏。父亲是去给孩子去挣贵族学校费,开着豪车把孩子送进补习班而最后再去接孩子的人。而这个中间的陪伴交流似乎就是妈妈和老师的事情。我们社会有很多精英家庭现在都是这样一个模式。其实,这反而不是中国原来大家族中父亲的那种本分了。父亲其实是一个精神上的规矩,是一个家里的道德标准,是一种引领,同时当然也是陪伴。就是,我们不要过去家长制的那种板着面孔的所谓的威严了,父亲放下身段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溺爱。父亲一般都是有眼界的,要带着孩子往外走的。所以我真的呼唤就在父亲节的这一天,不要说过完这一天就不再是父亲节,怎么样能够把这种交流、父亲陪伴在家庭中不失位,真正唤醒起来,那么这个节日才有意义。



《〈论语〉心得》上月再版,于丹作序谈父亲




 2006年,《于丹〈论语〉心得》成为超级畅销书。转眼十年。就在上月,《于丹〈论语〉心得》推出新版。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于丹为该版撰写了长序《关于父亲——我与〈论语〉的缘起》,深情回忆了父亲对她的影响以及父亲在她与《论语》的渊源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关于父亲——我与〈论语〉的缘起》片段:


      我开始记事的时候,父亲已经下放了。当时父亲在北京市委工作,下放在密云。妈妈在北京市财税局工作,下放在通县。一个月我也未必能见上他们一面,爸爸妈妈都在身边的日子更是少得可怜,那样的匆匆团聚几乎就是我的节日了。

       最早听见《论语》这个词,就是在这样一次团聚里。大概在我四岁那年,记不清劳动节还是国庆节了,爸爸妈妈带我出去参加一次人很多的聚会,小小的我平时只是和姥姥待在家里,忽然见到那么多陌生的大人,惶惶然躲在妈妈身后不肯出来。父亲一手抱起我,另一只手指着大家说:“丫头,《论语》上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么多人里,有不少叔叔阿姨都是好老师呢,你自己去看看谁能当老师,回来告诉爸爸。”

       我转了一圈回来告诉爸爸,有个特别好的阿姨总是照顾我和别的小朋友,她肯定是老师;有个嗓门特别高的叔叔随地吐痰,他肯定不是老师。爸爸说:“是呀,阿姨那么好,你要像她那样对别人,这就叫见贤思齐;那个吐痰的叔叔呀,其实也是老师,因为你要提醒自己不能像他那样做,这就叫见不贤则内自省。 ”

       我很不屑,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呢,我们小孩儿都觉得他没礼貌。爸爸说是呀,公共场合有人监督,别人一提醒,吐痰的人就会改正。可是没人监督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做到君子“日三省乎己”呀,这就叫做君子“慎独”。

       父亲讲这些我似懂非懂的道理,几乎每次都以我不耐烦地跑开而告结束。似乎父亲从来没有把我拉回来一定讲下去,也从来没让我背过《论语》,但是那些零零散散的言辞道理却一点点留在我记忆中了。


于丹说,长大以后才越来越清晰地明白,一个人对世界的基本态度,来自于他的原生家庭。一个女人,对于人性和爱情的判断,则往往与他的父亲有很大关联。


于丹:我的父亲比我年长40岁,他成长的那个年代让他自己从一个书生进而成为一个干部。他内心里面的那种信念追求对于我当时只是一个青春叛逆的女大学生来讲是不屑的,我根本就不想去叩问,也不想去理解。我父亲呢,只是默默的把他认为该读的书给我拿出来,在我所有写过的文章边上一笔一画,不光是批改我的字句,甚至连倒插笔的地方都给我标出来,能看进去多少、能懂得多少,他是不追问的。甚至是在这么多年以后,在我也做了母亲拿着过去那些旧书稿,跟我女儿说这是姥爷当年的笔记,我才突然能懂得她的用心。



于丹说,父亲已经辞世16年。然而自己却在长大以后才越来越觉得懂得父亲,越觉得父爱如山。


于丹:有的时候给我们身边的父亲还能够过节,这是一件太幸运的事儿。但即使是已经辞世很久的父亲,我在心里又何尝不给他过节呢!因为随着自己年华渐长,日复一日,对于长辈内心探寻的渴望在加强着,懂得也在加强着,自己内心的那种苍凉和寂寞越多,越觉得父爱如山。不管他在身边还是说他音容宛在的今天,我想我父亲离我是越来越近了。这种亲近是一种血脉,是一种探源,其实也是我走过这一个一个节日往后行走的一种力量。所以在我心在版的论语心得中,我写了一个长长的自序,关于父亲。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女儿,对人性、对爱情、对世界许许多多判断,生命中影响他的缘起,是父亲,而我父亲作为一个文史研究的学者,我对于中国所有古典文化最初情怀的缘起,也是因为父亲。人到中年,走了万水千山,才明白父亲对自己多么重要。所以在今天,对于辞世已久的父亲,我还是愿意给他过一个父亲节。






采访.编辑:温飞

微信编辑:吴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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