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二十分钟 | 广播剧《历史的抉择》
2017-06-08 中国之声
旁 白：1977年7月底，武汉大学化学系副教授查全性，被校党委副书记蒋蒲叫到办公室， 说是上面来了通知，点名让他到北京去开一个座谈会。
查全性：蒋书记，到底是什么会呀？
蒋 蒲：关于科教方面的，而且是中央办公厅发的紧急通知，一定很重要。
查全性：我就是一个小人物，怎么会找上我呢？
蒋 蒲：是教育部推荐你去的。
查全性：可是，文革以来我一直没上过讲台。这么重要的会，让我参加，我该讲什么呀？
旁 白：8月1日，查全性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坐上飞往北京的航班。按说他接到的是一个很光荣的任务，但是查全性一点也激动不起来。
纪念恢复高考四十年系列纪实广播剧《历史的抉择》
第一集《难忘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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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8月4日，北京、人民大会堂台湾厅。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正在这里召开，33位从各地赶来的科教界专家学者出席。提出召开这次座谈会的，是刚刚复出的邓小平。
邓小平的演播者吴俊全正在录制
邓小平：我们开这个座谈会，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方毅同志主持，我就是来旁听的。我是自告奋勇主管科教的，就要给你们当好后勤部长喽。
你们不要有什么压力，可以随便谈嘛。如果要加个题目的话，我看呀就是科研怎么搞得更快些更好些，教育怎么合乎四个现代化的要求，你们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可以讲讲嘛。
那天，是查全性第一次见到邓小平。邓小平的亲切随和，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让查全性深感意外的是，在邓小平一番热情的开场白之后，在场的代表们却面面相觑，没人开口，也许，文革的阴影还笼罩在人们心头。再三动员之后，大家推举年纪最长者、82岁的南开大学校长杨石先发言。
杨石先：首先我要在这里检讨自己，这么多年了，我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还没有改造好。今后我一定要好好改造，下工厂、下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杨石先第一个发言后，查全性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邓小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邓小平：大家还是不要有顾虑，我这里呀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棍子。既然是座谈，那就自由一点，什么话都可讲。文革开的那三个帽子工厂、辫子工厂、棍子工厂，在这里都要丢掉嘛。
座谈会按计划要开到8月8日，参会的既有物理学家周培源、数学家苏步青、生物学家童第周、光学家王大珩这些鼎鼎大名的专家教授，也有查全性、温元凯这样的中青年代表。只是一天下来，几乎没有触碰那些敏感的话题，这让查全性又急又忧。
闪 回
蒋 蒲：小查，这次去北京，你也不必刻意准备什么，不管怎样，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可以把底下的意见反映上去。
查全性：是啊，十年文革几乎将我们教育应该坚持的东西摧毁殆尽。套在我们头上的那些禁锢不除，科研教育上不去，何谈四个现代化的建设？
蒋 蒲：我是了解你的，我担心的是上面。
查全性本来拟好了一个提纲，可一直没有发言。倒不是因为他资格浅，被排在后面。而是当时的那种氛围，让查全性犹豫再三。直到8月6日下午，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何东昌率先向现有的招生状况“开炮”。
何东昌：我举一个发生在清华的真实例子。教学生半个加半个等于一个，他们是懂的。可是要是教他们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他们就搞不清了。分子和分母分别相加居然得出四分之二，这不又等于二分之一了。
邓小平：这样的例子，怕不止是清华吧。
何东昌：这样的基础接受大学教育，实在太困难了。
邓小平：你就干脆叫“清华中学”、“清华小学”好了，还叫什么大学！
邓小平的话，刺激着查全性，让查全性那些憋闷了很久、很久的话，此刻喷涌而出。
查全性：我也想讲两句，可以吗？
邓小平：是查教授吧，你讲。
查全性：招生是保证大学教育质量的第一关，它的作用，就应该像工厂选原材料一样，不合格的原材料，就不可能生产出合格的产品。当前新生质量没有保证，部原因是中小学的教育质量不高，但主要矛盾还是招生制度。不是没有合格的人才，而是现行的招生制度有弊端，招不到合格的人才。
查全性的演播者孙星正在录制
邓小平：查教授，你继续说下去。你们大家都注意听听他的意见，这个想法很重要哩！
查全性：现在的“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招生办法，埋没了许多人才。没有考试，不仅大批热爱科学、有培养前途的青年上不来；就是那些有才华的工农子弟，现在也被一股走后门的歪风阻挡在大学之外。这样下去，严重地影响了中小教师和学生教与学的积极性。如果我们改进招生制度，每年从600多万高中毕业生和大量知识青年、青年工人和农民中招收20多万合格的大学生，是完全可能的。
邓小平：查教授的发言说中了要害，不管招多少大学生，一定要考试，考试不合格不能要。不管是谁的子女，就是大人物的也不能要。我算个大人物吧！我的子女考不合格也不能要，不能“走后门”。
查全性：今年招生宁可晚两个月，要不然又会耽误20多万学生，浪费就大了。
邓小平：刘西尧同志，你管教育部，今年就恢复高考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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